作者專欄, 旅人攝影藝廊
印度帕納鑽石田探險記：真的挖出了黑鑽石！
Jess 爵士 /
攝影暨作者／Jess 爵士
「明天去帕納（Panna）看鑽石田好了！」我的印度朋友蘇利室（Suresh）看著手機，頭也不抬地發布了明天的行程。
「帕納？」我一頭霧水，那是哪兒？
剛從機場抵達卡修拉荷（Khajuraho）市區，印度的冬陽暖暖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們坐在餐廳的頂樓享用午餐，望眼過去，就是觀光客拜訪卡修拉荷的唯一目的地——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刻有各種性愛姿勢的卡修拉荷性廟群。
相較於噱頭十足又妖豔火辣的性廟群，距離卡修拉荷約50公里的帕納，對觀光客來說就顯得格外陌生了，充其量只是一個前往 Ajaygarh Fort 和 Kalinjar Fort 途中的休息點，然而對於蘇利室這樣的鑽石買賣商人，帕納可是閃閃動人的寶地！作為印度未切割鑽石的集散地，帕納周圍的鄉間小道，隱藏著無數的鑽石田。這樣讓從沒親眼看過鑽石田的我格外興奮！
隔天一早，我們驅車前往帕納鑽石田。
印度為世界上最古老的鑽石產地，在18世紀以前是世界上唯一的鑽石產地，至今仍然有許多鑽石田在開採運作。帕納是一個開發甚早的鑽石產地，在17世紀法國珠寶商 Tavernier 的印度遊記中，就深度記載了他在帕納的所見所聞。
從卡修拉荷真的進入帕納鑽石田，由於路況不佳和道路施工，不到70公里的路程卻開了將近2個小時才到。「鑽石田可以隨便參觀嗎？」、「怎麼樣找到一塊鑽石田？」、「你家親戚怎麼會有鑽石田？」、「如果帕納附近都是鑽石田，那麼為什麼大家不去採呢？」一路上我們三個沒有見過鑽石田的臺灣人，七嘴八舌地問蘇利室有關鑽石田的問題，蘇利室也不厭其煩地為我們這群「鑽石鄉巴佬」上課。
土地裡究竟有沒有鑽石？有多少鑽石？得開挖了才知道，但是鑽石開採需要政府許可，沒有開採許可證，任何人都不能隨便挖自己的田。當然，基於「守法的精神」，在雨季過後，不時會有人宣稱，大雨在自家後院沖刷出了鑽石。
為什麼要對外宣告挖到鑽石了呢？「聽聽就好了，這種事情雨季後都會上演！」蘇利室說，鑽石生產在印度分工非常精細，特別是在鄉下，因為階級制度還很完整，除非原本就在鑽石行業內，否則即使是在後院冒出了鑽石，也沒有門道私下將鑽石切割賣出。
無法賣出的鑽石，不過只是石頭一顆罷了！當然得嚷嚷著讓全世界知道，這是「大雨賜下」的天降鑽石！
帕納市區人來人往，和一般印度城市沒有不同，嘟嘟車跑來跑去，路上行人在車流間隨意穿梭，雖然在城市一角的圓環豎立著一支「鑽石」雕像，卻一點兒也沒有想像中未切割鑽石集散地該有的貴氣，「這裡充滿了穿得破破爛爛的富翁，從外表根本無法斷定他們真正的身價！」聽著蘇利室解說，看來曖曖內含光的可不止帕納市區。
好不容易抵達蘇利室的親戚家，他們熱情地請我們上二樓，理論上我們應該可以眺望鑽石田，但看過去只是一塊一塊凹凸不平的黃土。
「鑽石田在那裡？」
「鑽石田在那裡！你看那邊有人的地方，就是現在正在開採的區域。」
「在那裡啊？」
「在那裡啊！」
這樣的對話來回了幾次，我們才了解到，原來那些小土丘就是鑽石田所在地。
走進了帕納的鑽石田，在我們眼前出現一大群人蹲在地板上「玩土」。蘇利室立即導遊魂上身，為我們介紹起了鑽石開採的流程。
帕納鑽石開採季節是雨季後9、10月開始，到隔年的3、4月左右。每年雨季過後，大雨將泥土沖軟，地主會選擇一個區塊，讓開採工人把一年要尋找鑽石的「泥土」份量都挖出來，堆成一座小丘，當小丘被夷為平地，當年的開採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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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採工人們會先把結塊的泥土，經過一層層的浸泡化成泥巴，再將泥巴挖出平舖在太陽下曬乾，乾燥的泥巴會自然崩解成為泥土和石頭。用手分開泥土與石頭，開採工人從中找尋夾雜於其間的鑽石。
「怎麼分辨石頭與鑽石呢？」很簡單，鑽石在太陽下會反射發光，而石頭不會，工人用手分開泥土和石頭，主要是在找尋發光點，所以太陽越大就越容易找到鑽石。
仔細觀察，開採的工人都只能用一隻手找鑽石，這是因為地主擔心他們會暗藏找到的鑽石，所以除了在周圍安排許多監督者外，工人也被規定只能用一隻手找鑽石。
找到的鑽石，就放在平台一角插了橘色旗子的小石壺內，當然如此貴重的東西，交給「巴光」(भगवान Bhagavan，印度語 Hindi 中神的意思）來看管是最安全不過的了！插橘色旗子便是「拜請神明」的意思，這也是為什麼印度教神廟中都會插上橘色旗子。
蘇利室左手拿的那顆圓圓的石頭就是石壺，而石壺左邊的小石頭，則是石壺的蓋子。
原本安靜的鑽石田，因為我們三個外國人的出現而熱鬧了起來，工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想必是在好奇「來者何人」，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介紹我們的，反正大家都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我們也跟著笑了。
「該走了～我們如果一直在這裏，工人們很難專心工作，明天可能這整批土都要重新找一遍了！」蘇利室這麼說彷彿我們打擾了開採工人的工作。可是在在我們參觀時，可是有一位工人找到一顆鑽石，而且還是黑鑽石呢！
每天在印度帕納鄉間，都有著一群一群穿著鮮豔衣服的印度男女，赤足蹲在地上，單手找尋著許多人認為珍貴無比，象徵著身份與品味的鑽石，然而這一切對他們而言，卻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一份工作，一份薪水，一個養家活口的技能。
第一次踏入鑽石田，那種不可思議、無比新奇而不大真實的感覺反倒沒有，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貼近真實的領悟。突然領悟到現實世界和網路、電影或書上看到的資訊，有著極大的不同，而我也從一個二手資訊的吸收者，走入現實，成為第一手生活的觀察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