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封城日記
駐印度記者的封城日記：Tonic Water 裡面有奎寧
印度尤 /
昨天晚上喝了一瓶通寧水（Tonic Water），新德里的夏天正在逼近，略顯悶熱的夜晚喝一瓶酸酸苦苦又甜甜的通寧水，特別爽快。在封城無聊的日子裡，我也出現了一種典型的症狀——仔細地閱讀各種產品包裝。「誒！通寧水裡面有奎寧耶！」我一臉驚訝地轉身告訴一旁的太太，奎寧在疫情期間經常被提及，特別是美國總統川普一直鼓吹奎寧可以治療新型冠狀病毒，前陣子才公開發脾氣，要印度立刻批准奎寧出口，讓印度有點尷尬。
這瓶通寧水根本打開了小知識時間，無知如我，這才知道原來通寧水最主要的成分就是奎寧，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奎寧碳酸飲料，最初是英國的醫生發明的，提供給需要到印度、非洲等殖民地作戰的英國士兵，作為預防性藥物防範瘧疾。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一樣，是因為琴湯尼（Gin Tonic）這款萬年不敗的經典調酒，才知道通寧水的存在⋯⋯
奎寧治療新型冠狀病毒，到底有沒有川普說得這麼神，現在還是有待醫學上的科學證據近一步確認，現在也開始傳出不少的副作用；但美國疫情嚴重，把奎寧視為仙丹的川普，就把砲火對準全球學名藥的製造大國，也是供應全球70%奎寧的最大奎寧出口國——印度。
這時就要說起前一陣子的奎寧爭奪戰（？）川普先是在4月4號與莫迪通話的時候，秉持著外交禮儀「呼籲」奎寧出口，接著又一如往常地開砲，威脅如果印度不放行奎寧出口，不排除會報復，接著4月7號印度就取消了禁令，把美國訂購的2,900萬劑羥氯奎寧（Hydroxychloroquine）給送過去，收到奎寧的川普心生歡喜就說：「印度此舉絕對不會被忘記的。」
不過，雖然都稱奎寧，但通寧水裡面的奎寧，和現在相信對治療新冠肺炎有效的氯奎寧（chloroquine）和羥氯奎寧（hydroxychloroquine ）分子結構不同，喝通寧水就是喝解渴消暑的，大家封城調酒可以，可別拿來當藥喝了！
Extraordinary times require even closer cooperation between friends. Thank you India and the Indian people for the decision on HCQ. Will not be forgotten! Thank you Prime Minister @NarendraModi for your strong leadership in helping not just India, but humanity, in this fight!
— Donald J. Trump (@realDonaldTrump) April 8, 2020
住在新德里首都圈的我，已經明顯地感覺到夏天來了，不只是溫度的上升，還有蚊子的密度。昨天我製作人 Sapna 做了青醬起司義大利麵給我吃，下樓去拿的時候，一大堆的蚊子在我周圍嗡嗡作響，蚊子的數量之多、密度之高，並不需要跟隨著聲音去找蚊子，而是在自己周圍揮揮手，就會摸到四五隻蚊子⋯⋯瘧疾一直到現在都還是印度一個頗為嚴重的疾病，隨著夏天到來，不只是新型冠狀病毒，瘧疾恐怕也會讓印度有些頭痛，奎寧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啊！我還是趕快多喝幾瓶通寧水吧（誤）
現在新德里確診新型冠狀病毒的病例，數量僅次於孟買所在的馬哈拉施特拉邦，而我所居住的新德里衛星城市諾伊達，則是北方邦疫情最嚴重的地方，實在是讓人有些憂慮。
不過更值得擔心的是，昨天（11號）莫迪和各省邦的行政首長開會，透露出延長封城到4月30號的資訊，旁遮普邦今天（12號）就傳出一件駭人聽聞的消息，一名警察被違反封城規定的人切斷了手，另外兩個警察受傷，後來逮捕的9名疑似錫克教團體 Nihang 的嫌犯，身上帶有許多攻擊性武器；10號深夜，古吉拉特邦的製造大城蘇拉特（Surat）也有上百位工人抗議，他們要求拿到政府保證的薪水，也因為擔心延長封城而要求能夠回家，其他地方也出現了類似的抗議。
Tamil Nadu: Daily wage labourers at MGR Street in Yagappa Nagar area in Madurai protest alleging they don’t have money to buy essential commodities amid #CoronavirusLockdown. MGR Street has been declared as #COVID19 containment zone & sealed.
(Pics: ANI) pic.twitter.com/ANpQaSZikg
— The Times Of India (@timesofindia) April 12, 2020
和幾個朋友討論，在印度的我們最擔心的，除了疫情大爆發之外，就是失控的暴動。旁遮普和蘇拉特的這兩起事件，當然要把它視為小規模的單一事件也是可以；但對我而言，那比較像是火苗，若是底層的挨餓情況、對失業的恐慌還有對政府的保證失去信心，恐怕會有越來越多這樣的事件，接著變成更大的安全問題。
印度就是一個極端的國家，極端的富有和極端的貧窮，金字塔頂端的人和金字塔底端的人，中間隔著一個巨大的鴻溝，而這樣的鴻溝在災難降臨的時候，可能會讓有些人走上了極端的路。
印度政府也確實透過了很多政府的方案，將錢轉入人民的戶頭、提供免費糧食、婦女額外補貼等等，印度民間和私人也都動員了起來，但是在這樣一個13億人的國度裡面，一定有人無法被這些政策給覆蓋到，特別是最貧窮、最脆弱的那一群人，直到現在仍有很多人在挨餓著。
三月底的時候，印度財政部長西塔拉曼（Nirmala Sitharaman）就公開地說，印度不會有人繼續挨餓。沒有人能夠做到完美，特別是在印度這麼複雜的國家，要管控這場世紀之疫談何容易？但或許不要否認他們的存在，才有機會填補這些不足之處；否則，他們將會以更加劇烈的方式，讓我們看見。
今天是印度全國封城21天的第19天，雖然莫迪已經和多個行政首長達成延長封城的共識，但也有消息傳來會有部分產業開始慢慢開放，還在等待進一步延遲封城的通知，等待總是難熬，但在封城的日子裡，我們或許學習到如何等待與如何保持耐心，這是所有人類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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