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政經時事
印度總理莫迪的單一價值領導下,印度教凌駕於一切?
印度尤 /
「現在在印度發生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每次你反對政府或是反對政府的政策,就會被稱為反國家、被稱為反印度教,而在這個特定的案例中,我只是要保護亞穆納河(Yamuna River)。」印度環境運動家傑哈(Vimlendu Jha)因為不滿世界文化節未取得許可就擅自在亞穆納河的泛濫平原搭建巨型舞台,因此在網路上連署上萬人,要求將場地移轉到其他合適的場地舉辦。但他對環境保護的發聲,卻被視為反對印度教,甚至被威脅有生命危險。
二月份新德里的尼赫魯大學 (Jawaharlal Nehru University)學生被政府指控犯下「煽動叛亂罪」而遭逮捕,因而在印度全國掀起大規模抗議示威活動時,有讀者來信問我,這個事件是否代表印度的言論自由度正在下降?
大學生們在校園裡,針對自治議題與政府法治透明度舉行討論、辯論,政府卻直接派駐警察進入校園和宿舍以煽動叛亂罪名逮人,印度內政部長拉傑納特辛格(Rajnath Singh)更引用錯誤的推特(Twitter)帳號資訊,指控學生是由巴基斯坦恐怖組織虔誠軍 (Lashkar-e-Toiba)所支持。(事件的細節可以參考我先前的文章「反對政府並不代表反國家!」:一個印度菁英大學為什麼被冠上「煽動叛亂」罪行?)
整起事件印度政府的反應大概就是:批評我?那就要被處罰!討論克什米爾自治?那就是分裂國家!質疑執行恐怖份子死刑的司法透明性?那就是跟恐怖份子掛勾!不符合執政者對愛國者的定義?那就是煽動叛亂罪!
不過與其說這是單純的言論自由度下降,不如說這是在印度教色彩濃厚的印度總理莫迪領導之下,某種程度的「印度教徒特性(Hindutva)」再次抬頭、且受到明裡暗裡支持的隱憂。這代表的是整體國家被暴露在單一思想價值觀引導的風險下,而這個單一思想就是印度教極右派組織印度教主義組織國民志願服務團(Rashtriya Swayamsevak Sangh, RSS)所倡導的「印度教徒特性(Hindutva)」(註一)。
二月的尼赫魯大學的事件還沒落慕,3月11號正式揭幕的新德里世界文化節(World Culture Festival)所引起的爭議也能夠看出類似的端倪,「現在在印度發生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每次你反對政府或是反對政府的政策,就會被稱為反國家、被稱為反印度教,而在這個特定的案例中,我只是要保護亞穆納河(Yamuna River)。」 印度環境運動家傑哈(Vimlendu Jha)因為不滿世界文化節未取得許可就擅自在亞穆納河的泛濫平原搭建巨型舞台,因此在網路上連署上萬人,要求將場地移轉到其他合適的場地舉辦。
然而傑哈卻在法院外遭到印度教極端人士威脅他的生命安全,因為這場世界文化節是由印度著名的瑜伽與印度教大師拉維尚卡爾(Sri Sri Ravi Shankar)創立的「生活的藝術基金會(Art of Living)」主辦,所以傑哈對環境保護的發聲,就被視為是反對印度教,甚至被威脅有生命危險。
這場世界文化節舉辦前就在印度鬧得風風火火,這場為期三天的盛會,號稱會有350萬來自155個國家的參與者,更以七英畝大的舞台創下金氏世界紀錄「全世界最大的暫時舞台」 ,然而其所使用的土地,是在2015年就被印度法院明確判定為敏感性地質,不允許任何暫時性或永久性的建築出現,以避免污染環境與影響生態的多樣性。然而,世界文化節卻能夠大大方方地使用了超過一千英畝的土地。
在多方抗議之下,印度綠色法庭(National Green Tribunal)祭出處罰,要求主辦的生活的藝術基金會必須存放5000萬盧比(約新台幣2500萬元)來補償環境損失,待世界文化節結束之後,再依對環境的傷害增加罰款,但有能力舉辦這樣足以登上金氏世界紀錄盛會的主辦方,卻說無力籌集5000萬盧比,要求四個星期才能支付,法庭也就這樣准了。
無論有沒有申請,無論合不合法,無論是否繳納罰款,無論對環境是否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這場活動就是有辦法繼續舉行,「一定會繼續辦下去的,因為莫迪和我們站在一起。」我製作人的友人是這場活動的其中一個核心組織者,他自信滿滿地這樣說著。
莫迪本身就是這位印度教與瑜伽大師拉維香卡的忠實追隨者,本次印度總統慕克吉(Pranab Murkerjee)在爭議下決定不出席,但莫迪卻依舊出席開幕並致詞讚揚,也引起印度國內更多的質疑聲浪:印度教色彩濃厚的莫迪,是否讓印度教凌駕環境與法律等其他所有?
而明知世界文化節的申請不符合程序也違反環境保護,印度官員可沒羞於對此表態,印度都市發展與扶貧部部長奈杜(Venkaiah Naidu)甚至在反對黨質疑世界文化節的環境責任時回應:「任何和印度教、印度和印度(印地語)有關,你們就反對!(Anything that is Hindu, India, Bharatiya, you object.)」,就如同前面環境運動家傑哈所說,明明只是為了保護環境、反對在亞穆納河的泛濫平原舉辦,但最終他被冠上的,卻是反印度、反印度教。
我之所以拿尼赫魯大學的事件和世界文化節的爭議,拿來討論印度言論容忍度下降的原因,或許可以從奈杜在國會質詢時的回答看出邏輯。在回應國大黨(Indian National Congress)副主席拉胡爾甘地(Rahul Gandhi)時,奈杜說:「拉維香卡來自印度,所以你反對他,你之前參加阿夫扎爾古魯和雅各布梅農的表演,現在你卻反對世界文化活動?(You went to an Afzal Guru and Memon concert and now you are objecting to a world cultural event.)」
奈杜口中的「阿夫扎爾古魯和雅各布梅農的表演」正是指尼赫魯大學那場針對克什米爾自治以及恐怖份子處死的司法透明性的討論,以及後續因為逮捕學生而引發的抗議,然而,這在印度政府的眼中,卻只是支持恐怖份子與煽動叛亂。
從之前我所寫的禁食牛肉、禁止宰殺牛隻的衝突,接續引發阿米爾汗想離開印度的爭議,現在我們則看到了尼赫魯大學的事件,延燒到了本次世界文化節的問題,不難看出在莫迪執政下的印度,確實發生越來越多類似的事件。除了對於不同的聲音、價值觀的包容性下降外,更創造了嚴重衝突的風險。這對於著眼於經濟發展並成為國際經貿核心的印度而言,恐怕不是好事,對於一向以民主、多元而包容為傲的印度而言,更是個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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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就是要印度